“积极语用教育观”与小学语文教学
罗:潘教授,您是说,积极语用包括“自觉语用”、“全语用”和“深度语用”这三个层面,那这三个层面又有怎样的特点呢?
潘:“自觉语用”是指任何言语行为都是受动机支配的,动机驱使着人的言语行为。“自觉语用”对我们语文教师的启示,就是要积极唤醒学生的表达意识,使之能够拥抱母语、享受母语,满足用母语表达自己深思真情的那种愉悦感和成就感。“全语用”是指人的言语行为是一种完整、立体式的言语行为,包括两个层面即“内语用”与“外语用”、“输入型语用”与“输出型语用”。“深度语用”就是指言语行为达到一种理想化的境界,即言语内容与言语形式之间的高度吻合,是思想品质和审美品质两者之间的深度融合,也就是孔子所谓“文质彬彬”。“文”就是言语形式,“质”就是言语内容。当言语内容与言语形式两者融为一体,就达到了言语行为的极致。
罗:潘教授,听了您的解释,我们渐渐明白了“自觉语用”、“全语用”、“深度语用”的特点。但是,“积极语用教育观”与传统意义上的“听说读写观”有什么不一样?
潘:第一、“听说读写观”缺少对学生思想能力的必要重视,将语用行为仅仅视为一种外部感官的言语行为。如果片面注重“听说读写”,只能陷入一种技术主义教育的泥淖,是忽视生命主体思维和情意元素的技术主义的狭隘思路。而言语行为从来不是人的感官的简单技术行为,而是一种智慧生命的心灵闪光,是宇宙之精华、万物之灵长的思想和情感能量的释放。所以,传统“听说读写”云云,就是忽视了对学生内在思想力的重视和培养。
第二、将“听说读写”四种能力并置,将输入型语用与输出型语用看作是同等关系,就是忽视了表达力的目标指向,这是片面的误导。久之,必然致使语文课程形态主要以阅读课为主,写作课成为阅读教学的附庸,而口语交际教学则完全缺失。这样一种汉语文课程与教学的狭隘格局陷入了接受型、偏废了输出型,最严重的是不自觉地放弃了对基于阅读和倾听的表达能力的培养。输入型语用固然重要,但它无非是为输出型语用作必要的积淀,只有经过长期的语用实践转化为更重要的表达力时,输入型语用才对智慧生命具有意义(否则,人就降格为留声机、电脑软件一类的工具了)。“说”和“写”是指向,是语用行为的目的,“听”和“读”是其基础和条件。古往今来,唯有语言的表达力才是实现主体与外部世界的联系、最后达成人自身价值的最主要能力。
在“听、读、视、思、说、写、评”七字语用能力体系中,外语用包括“听、读、视、说、写、评”,其中的“视”即“读图能力”,看视频能力;而内语用即指“思”。外语用中的“评”很重要,汉语文教育最缺少的是培养学生对外在事物的独立评判能力,尤其是深刻、缜密、严谨的独立评判能力。以前讲“熟读唐诗三百首,不会作诗也会吟”,这其实是蒙学教育的一种混沌读书法,这样的混沌读书法,其实湮没了中国历代的思想者,数千年来都出不了善于建构思想体系、撰写体大虑周宏伟作品的思辩性人才。
罗:原来我们往往提到的是“听说读写”这四个方面,潘教授,您又加上了“思”、“视”和“评”,是基于怎样的考虑?
潘:刚才不是提到,语用有内语用和外语用之分。就内语用而言就是“思”。而外部的语用是通过人体感官来实现的,因而输入性语用除了“读、听”外,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,无疑需要加入一种“看视频”的能力或曰“读图”的能力,简称为“视”。全球化时代,信息高速公路上的图像占据了我们阅读量很高的比例。我们通过“读图”来接受大量信息并在去芜存真的基础上作出自己的独立判断。因此,“视”的能力是全球化时代对每一个现代公民的特殊要求。